第三百七十七录:难言隐-《笛上春行录》
“尚书大人的意思莫非是——”何岩叟眸光严肃地默了须臾,继而低声猜测道,“有人在操纵这件事?而我们皆在一个局中?”
包恢一时也没有接话,思索了一下才道:“若是想为平章大人脱身的,那么盗取尸体倒可以理解!没有尸体,查不出死因,自然一切只能搁置!”
“但是,现场却又留下平章府大管家的悬牌,这不是就摆明要告诉大家是刘管家遣人盗尸体的吗?至于刘管家听了何人之命盗尸不言而喻!”
“是的,大人所虑极是!一方面看起来好像在帮助贾家,另一方面却又扯贾家下水,这逻辑上似乎确实说不通!”一直默声不言的文履善也蓦然道。
何岩叟沉吟道:“其实,李寺丞交给本官此物时,我也很困惑!但是,此案重要的证据不翼而飞,大理寺委实脱不了干系!”
他苦笑,“所以,如今只能拿着这个悬牌做文章了!”
其他三人皆看着他,眸色沉思。
沉默如同眼前茶盏里的气雾,慢慢在烛光里漫延升腾,直到包围了所有的宁静与躁动。
“今日老国公替太学生带来的那些个劄子,翁应龙家强买私田致人死命案,刘管家侄子瓷窑械斗误伤人命,贾安私自拘禁无辜少女修行致死人命,这一桩桩案子,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!”
“认真追究倒也都能参平章大人一个纵容骄横、御下不严的罪名!可是即使如此,凭借他如今在朝中的煊赫,再加上吕文德的势力,想要扳倒确实不易!”江万里缓缓道。
“今日,朝堂之上,官家的眼神大家也都看见了!”
他抬眼扫视着座下三人,“若不是老国公据理力争,还推出太学诸生强烈要求严惩涉事贾府一众,今日的劄子就会直接被搁在垂拱殿的几案上了!”
包恢也有些沉重地点头:“相公所言极是!可是,官家刚登基不久,那股子新君的劲头还在,所以事依旧还有可为!”
“是的,一直推动,总可以让贾秋壑暂时退避!可不出多久,他必定又会卷土重来,届时,此次风波所有涉及之人都逃不出他的毒手!”江万里视线投在不远的虚空中,深邃若古井。
“所以,相公的意思还是一定要寻到神秘人的踪迹,方可以一举击破贾平章的牢固防御!”文履善一语道破。
其他三人一致望向他,不由颔首。
“履善所言不差!”江万里意味深长道。
“说到此事,学生有个难言之求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文履善俊雅的面庞上难得露出一丝为难,踌躇地对着江万里缓缓道。
“履善,”江万里微微一笑,温和而端直,“你是本相特意召回的,寻人一事全权由你负责,今夜吾等四人在此,这还有什么话不可说的!”
包恢也点点头,示意文履善直言。
文履善沉吟了一下,转头看向何岩叟,先抬手作了个揖:“此事,下官还要先跟寺卿大人道个歉!”
何岩叟顿时一头雾水,一脸茫然地望着文履善,诧异道:“履善如何要跟本官致歉?这从何说起?”
“此事牵涉到一个人——”
文履善明亮的瞳中晕染着几分温暖之意,他低低道,“此人是下官在少年时所救的一个孩子,后来一直养在虚门宗!”
“去年这孩子来到临安府,投了钱塘县署做了个末等差役!可是,她今日却被皇城司抓走了!”
何岩叟一愣。
今日被皇城司所抓之人他认识的也只有赵重幻一人而已!
“莫非你救的这个孩子是赵重幻?”他吃惊地反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