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6章 开封被围-《崇祯十五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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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把总大声命令。

      正排队等候入城的百姓登时就乱了套,一阵人仰马翻。“当当当当!”悬挂在南城城楼上的钟声响了起来。这是流贼来袭,全城预警的信号。很快,其他三门的钟声也予以回应,钟声响彻之时,整个开封城都骚动起来,哭声喊声,官军上城防守的跑步之声,混合在了一起,各处屋檐上的飞鸟惊起一片,城市仿佛都在摇晃。

      而那个将领拨转马头,原路又返了回去。

      城东官军扎营处。

      高名衡和陈永福都已经上马,而全军也正在拔营撤回城中,远处的麦田中,原本正在收麦的百姓惊慌得向开封跑去。人喊马嘶,独轮车、骡子、马车和人员在田间道路上挤成一团。

      “传令,所有收下的麦子一粒都不留,要全部带回城中!”高名衡下令。

      高名衡,山东沂州(今临沂)人,崇祯四年进士,崇祯十二年出任河南巡按,在职期间正好遇上了流贼围攻开封,作为纪检官员,高名衡在河南巡抚李仙凤带兵救援洛阳、开封城防空虚之时,毅然决然的担当起了防守指挥的重任,在祥符知县王燮、推官黄澎等人的配合下,成功守卫了开封,此后被朝廷拔擢为河南巡抚。

      如今形势下,河南巡抚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职位,不止是大半个河南都已经落入了闯贼之手,更恐怖的是,开封处在李自成大军兵锋之前,随时都可能被再次围攻,高名衡深知肩上的重任和面对的险境,从上任的第一天就殚精竭虑,为开封城防苦苦思索。两月之前,他收到兵部的函文,指流贼下一次攻打开封,可能会采取“围而不攻,久围困死”的策略,河南巡抚衙门需早做准备。

      最开始之时,高名衡是有所怀疑的,因为兵部的函文居然明确指出,流贼再攻开封的时间,会在五月端午的前后,兵无常势,水无常形,兵部怎么可能知道流贼准确的进攻时间?不过等到归德府在三月末失守之后,他对兵部函文不再怀疑,因为商丘失守的时间和兵部函文所说完全一致,从那时起,他就全力为五月端午日做准备。

      半月前,经兵部和户部从中协调,高名衡向山西巡抚蔡懋德借调的一万石粮食运入了开封城。开封虽然是中原经济中心,市井繁华,在外人看起来开封肯定不会缺粮,但身为河南巡抚,高名衡心中却比任何人都明白,开封不缺银子,但城中粮食的储备却远远不够,加上人口众多,如果流贼真的实行“围而不攻,久围困死”的策略,开封还真是不能坚持太久。

      不过他对“围而不攻,久围困死”的策略还是有所怀疑的,因为开封是大城,朝廷不会不管,一定会派大军来援,就像流贼第二次围攻开封之时,左良玉大军一到杞县,流贼就自动退走了。

      因此对提前抢收麦田之事,高名衡心中是有顾忌的,如果流贼不来,不要说同僚的参劾,就是老百姓的唾沫也能把他淹死。他是河南巡抚,能否聚集人心,官绅百姓的支持非常重要,若没有百姓的支持,只靠城中的官军根本守不住开封,在官绅百姓一致反对提前收麦的情况下,他不能强来,只能晓以大义,温言劝说。

      也因此,抢收麦子之事进展的很不顺利,十天之前,兵部再次发来函文,严厉斥责他在“抢收麦田”事件上的消极作为,作为地方督抚,其实他的官职和兵部尚书齐等,并没有上下级的关系,兵部尚书陈新甲从来都不敢用严厉的口吻和地方督抚来往公文,高名衡一看就知道就是出自兵部侍郎吴甡之手。

      原本,高名衡心里是很不舒服的,吴甡有何资格斥责我?不过想到若不是吴甡在兵部户部奔走,又给山西巡抚蔡懋德写信,他未必能从山西借来一万石粮食,心中也就平衡了,对吴甡严厉的语气也就不怎么在意了。

      五天前,在周王的介入和调解下,官绅百姓们终于同意从城东南的麦田收起。

      高名衡心里也是边收边看的想法。

      但现在他心中充满了懊悔,若是十天前动手就好了,城东南的麦田可以全部收割完成,城西靠近城池,即使被流贼大军围困,也可以收割一部分,那样开封粮食储备能增加不少,可现在只收了四分之一都不到,可叹即将黄熟的麦子怕是要落入流贼之手了。

      流贼前锋共有两支,都是骑兵,一支是李过,另一支是郝摇旗,分从左右两路向开封逼来,据探马来报,两路骑兵加起来有四千人,而在骑兵之后,李自成的几十万大军正浩浩荡荡而来。

      硬顶是顶不住的,只能撤退。

      “文水,你带兵在此地稍加停留,掩护百姓撤回城中,如流贼在前面出现,千万不可恋战,要迅速撤入城中!”高名衡叮嘱总兵陈永福。

      陈永福是河南总兵,其子陈德在第一次开封之战中一箭射瞎了李自成的眼睛,名声大噪,陈永福用兵没有什么奇谋,胜在感觉良好,第一次开封之战中,他是第一个察觉到开封有危,急速回援开封的将领。

      陈永福字文水。

      “是。”

      陈永福在马上抱拳,带了五百骑兵,顺着大道,往更远的西南去了,流贼还在四十里外,不管官军还是百姓,都有足够的时间撤回城内,所以高名衡并不担心,他唯一扼腕叹息的是,城东的麦田怕都要成为流贼的军粮了。

      “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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