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挂锦-《酒剑四方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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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云仲眼角跳了跳,总觉得这等小女儿态的步映清,总叫人觉得更为心惊肉跳些。

    瓦关遇上这般大雪,在瓦关处世代延后的百姓看来,虽说是稀罕事,但断然算不上有多新鲜,终归是北地多有滚滚风雪,而雪势多重,便顺遂天公心意,这等一昼夜近乎齐膝的雪势,多少都曾见过数次,清雪的功夫自然是不浅,才不过天色渐晚,大片积雪已是被住户人家或是沿街铺面中人清推得空旷许多,虽偶有那等惰心难改的人家,只需狠狠跌滑摔过两次,就晓得这等雪凝冰的厉害之处,只得是收起慵懒来,好生将积雪清得干净。

    于是正午前后仍是齐膝积雪,到现如今云仲二人前后出客栈时,已是近乎清退大半。

    可步映清并不同以往那般在糖球铺面前驻足过久,而是漫无目的沿街闲逛,那身红白相间衣衫,倒是惹来不少人频频投来目光,加之本就眉眼面皮生得极好,当然是要受许多登徒子侧目,直到窥见这姑娘腰间悬的那柄好刀,才略微收敛些许。

    云泥之别,这娇俏小娘,可不是寻常人招惹得起的。

    点青祠论祠堂规模,或是其中人手数目,算在瓦关称最,倘若要往大里说去,即使在青泥口,也可称规模最重,哪怕放眼整座紫昊北关外,依然是同几处底蕴甚深的寺院平起平坐。不过同那等佛门寺院,或是名声在外道观不同,此地既不用寺观为名,同样也不单是佛道两家,而是早年间汇集四面八方来教信众,甚至其中隐隐之间有当年大齐所册封五教的踪迹,更是有千奇百怪信众,纷纷自四面八方聚拢而来,甚至瓦口那位雷部祖师,都有泥塑金身在祠中。

    包罗万象,汇聚各方教派,才有这么一座顶怪异,而各方教派信众又泾渭分明的点青祠。

    祠内有大住持一职,然既不属各方各派,亦无甚所信奉的教派,就是位怎么瞧都最是寻常的老人,常年一袭灰袍,司职也并非是什么终日奉香火,或是替点青祠引来什么前来敬香之人,不过是在祠堂内走动,将这方祠堂里的种种关系尽己所能使其安稳长久,便是大住持主业,至于其他,反而是渐渐放与旁人做。

    祠内有这么一株老树,平平无奇,甚至并不高,出于其存世的年月实在过久,生得瘦骨嶙峋,枝干都是有气无力耷拉下来,垂落甚长,因此此树归属何种,寻常人都是分辨不得,只晓得点青祠初建时节,先是受雷火加身,而后就遇上北地千年难得一见的地龙翻身,受灾万户,再有连二三十日瓢泼雨,勾动山洪倾泻,但这株普普通通,甚至因挪移时节损伤根本,致使全然不可说枝繁叶茂的老树。竟都是一一挨过。

    因这老树屡次三番化险为夷,青泥口百姓,大都知晓此事,皆觉这株树有其不凡之处,于是便有每逢佳节或是要紧事前,取来一方红锦,提笔落字写就所求为何,随后系于树梢枝头,讨个吉祥顺遂,不过这等讲究实在流传得过久,长久过后,就无多少人前来挂锦,再者说来这老树实在无地可悬红锦,于是前来老树前头之人,数目愈少。

    但今日这般风雪时节,大住持却接连见过几个人前来挂锦,总觉得是相当稀罕。

    头前来的两位,瞧眉眼乃是兄弟,只不过一高一矮,一胖一瘦,因此乍看之下倒并不相像,好歹是大住持见多识广,由面相五官其中,窥到这对来人乃是兄弟,瘦高之人进祠时,还相当仔细抖净身上雪花,将花枪立在祠外,直到系罢红锦,闭目站立片刻,才携那位矮胖之人离去。

    随后来的一位,眉眼冷厉倨傲,不过瞧来龙行虎步,大抵是那等学有所成的练家子,虽是取来红锦,却未曾悬到树梢,而是迟疑片刻,随后就系到自己剑柄上,从始至终也不曾同大住持开口,大步流星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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