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清水交情-《酒剑四方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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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姜白圭终究不是寻常人,城中眼线甚多,即使是在一城冬月夜里,照旧是有眼线遍布城中,纵然是云仲先前在城中所留的剑气,最来去回转极快,虽说是能凭其迅捷如雷掩人耳目,可终归是有人觉察出蛛丝马迹。

    当姜白圭仅披着一身薄衣,同窈窕楼内的几位伙计掌柜,一并冒越发浩大的北风前往城外时,云仲安然无恙,不过仍旧是忌惮于宋秋浦夺天地造化的纵横剑势,以至于尚未起身,仍是盘膝坐在雪地中,摆弄着宋秋浦临行时节,不知是出于何等缘故扔来的一枚竹哨。

    大雪终于还是没被大风尽数驱赶往别处,细碎至极的雪粒纷纷笔直向下砸落,加之狂风多添助力,竟能使人面皮生疼。

    即使是近乎熬到油尽灯枯,姜白圭翻身下马的时节,仍是朝云仲肩头死命捶过两锤,紧接着便是破口大骂,难听得身旁不少熟知其性情的伙计掌柜,都是有一时的错愕,待到想起上前劝阻的时节,这位往常都脾气极好,且城府心性沉稳的窈窕栈主,已是将言语化成刀剑,朝云仲浑身上下毫不留情戳了几十处,待到再续不上气息的时节,才是叉腰大口喘息。

    山兰城内,除琵琶客之外,尚有高手,此事许多上年岁者都是略有耳闻,更何况是消息之灵通,甚至都能隐隐压过张王李三家的姜白圭,而姜白圭也是理所当然以为,云仲也是晓得此事,

    明知城内高手不可招惹,却分明要上前一试,知其不可为,如何都想不通这位年纪轻轻的剑客,同自己的性命有何深仇大恨。

    而分明是被姜白圭不由分说重重捶过两下,骂了一通的云仲,却是抬头,咧嘴朝姜白圭笑了笑,要多欠揍,就有多欠揍。

    「想吃肉喽。」

    本来还要再骂几句的姜白圭听闻这话,不知怎的就是泄了气,愤愤坐下,斜眼打量打量云仲,见后者神情如常,单是面色略微白了些,才稍稍松开一口气,伸手就要朝下寻摸去,遭云仲眼疾手快挡下,才是没好气骂道,「老子好心看看,有啥地界遭人砍了下来,就怕伤着什么要害,还行,总归是没被人砍傻。」

    云仲骂了句娘,同样捶捶姜白圭肩头,面皮笑意终究是如同清水一般淌开,奈何姜白圭的体魄,当真比不得常年练剑走江湖的云仲,单是这么两拳,瘦弱身躯就险些栽倒,还是云仲出手搀扶,才未曾躺到雪堆处。不过平心而论,此时的姜白圭,还真是想就这么仰卧到雪堆里,好生歇息片刻,毕竟是江湖人走江湖费神,而远居江湖之外的山兰城中营生,同样攀不上容易二字。

    书信往来中,两人皆是心知肚明,彼此之间所隐瞒的事甚多,姜白圭知晓云仲数月以来就未曾惦记过肉食,同样也见不得肉食,自然可从寥寥数笔之间,觉察到云仲这等报喜不报忧笔墨之下

    ,藏的乃是数月之间的颠沛流离,困苦力战,大抵若非是有这么一身修为,且处处小心,加之命数硬朗,恐怕死在这场妖潮中,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。

    而云仲接到姜白圭书信,同样是仅将喜事写于书信中,丝毫不提及在山兰城中,对上张王李三家,到底是何其艰难,两方必是手段尽出,进退试探与浑身气机,动辄有半点马虎大意,八成已是被人吃得不剩骨头,就在这等堪称举步维艰,周遭皆无一丝明朗的时节,姜白圭尚有心思在书信中提及,前阵子从树下掘出几坛好酒,替云仲留着,来时共醉。

    两人皆是心知肚明,过得皆是困苦日子,但偏偏就要撑起脖颈来,不肯低头半点。

    「吃肉一事,暂且放放,待此间事毕再说不迟,倒是姜兄似乎比起书信里,过得要凄惨许多。」云仲没去看身旁近似是骨瘦如柴的姜白圭,而是将目光抬起,由方才剑气深坑处,挪到山兰城隐于雪月内的城墙,沉默半晌,继续开口,「既然来了,就甭用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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