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…… 秋天很快过去了。 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降临了。 在这寒冬腊月里,秦国山下所有的官署是前所未有的忙碌着。 咸阳王城的灯火彻夜大亮,郡守县令被轮番召进咸阳秘密会谈。 边塞关城的将军士兵频频调动,黑色的长龙无休止的盘旋在茫茫雪原之上。 夜里,咸阳城,章台宫中。 嬴政靠在炉火旁一边取暖一边和叶千秋说道:“先生,姚贾和顿弱一个北上燕国,一个东去韩国。” “明年一开春,我大军将大举东出,一举灭韩。” “不过,眼下,韩非尚在咸阳。” “若是任由他在咸阳乱动,恐怕会让韩国提前做的准备太多。” 叶千秋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。 自从来到咸阳之后,他基本上天天都会到章台宫来。 嬴政有不少事都会和他通气,征询他的意见。 蓝田大营阅兵之后,秦国便犹如一架高速行驶的战车,上上下下都更加快速的转动了起来。 灭国大战一旦开始,便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韩,让其他列国反应不过来。 这是秦国朝堂自嬴政之下,不少君臣都已经知道的大方针。 听到嬴政再提韩非。 叶千秋便明白了嬴政的意思。 他入咸阳也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了。 从秋末到冬初。 韩非和他一样,都已经在咸阳呆了差不多两个月了。 咸阳城内,充斥着各国的密探。 韩非的到来,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。 流沙,这个在韩国无孔不入的组织,到了秦国之后,好像就不太灵光了。 也许是因为韩非根本没有动用流沙的力量。 韩非屡次三番的请见嬴政,嬴政都避而不见。 韩非也没有离开,事实上,他也无法离开咸阳。 罗网的人一直在盯着他。 但凡他有出逃咸阳的迹象,便会被叶千秋第一时间知道。 “明日,我便让逍遥先将韩非带回太乙山去。” 叶千秋从旁说道。 嬴政闻言,微微颔首,道:“他走之前,寡人还是见他一面吧。” 叶千秋道:“那我明天,带他来章台宫。” 嬴政点了点头,将手上的书简递给了叶千秋。 叶千秋低头看去,那是《韩非子》。 嬴政对韩非之才,还是很敬佩的。 一有时间,便会翻阅《韩非子》。 “韩非之才,天下罕见。” “希望他能明白寡人之心吧。” 嬴政悄然说道。 …… 翌日一早,叶千秋便带着韩非进了章台宫。 这是韩非第一次进入章台宫中。 嬴政站在殿中,韩非进殿之后,朝着嬴政躬身拱手道:“韩非见过秦王。” 嬴政缓缓转过身来,看向韩非,悄然说道:“九公子,多年未见,风采依旧。” 韩非看着嬴政,道:“秦王比起从前,更加的意气风发了。” 嬴政笑了笑,抬手道:“坐。” 三人落座。 嬴政继续道:“九公子的来意,寡人早已知晓。” “寡人的意思,不知九公子可否明白?” 韩非笑道:“当我踏入秦国的土地时,我就已经知道,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。” 嬴政道:“哪两条路?” 韩非道:“一条生,一条死。” 嬴政微微一叹,道:“多年前,寡人在新郑,便邀请九公子和寡人一同建立一个新的天下。” “可是九公子并没有答应寡人。” “今时今日,九公子还是选择不答应吗?” 韩非道:“在这个世上,我们时常会面临很多选择。” “而有时候,既然选择了一条路,那就要矢志不渝的走下去。” “秦王还记得当年我在紫兰轩中和秦王说过的一句话吗?” 嬴政挑眉道:“什么话?” 韩非道:“我说过,我曾经穿过岁月长河,看到过自己的死亡。” 嬴政闻言,道:“九公子的确说过这句话。” 韩非道:“那相信秦王也一定记得我当时还说过,我并不畏惧死亡。” “人终究是会死的。” “但如果只是庸庸碌碌的死去,那便是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。” “我韩非的命运,或许是老天早就已经定好的。” “而我一直在逆天改命。” “事实上,直到今天,我才发现,这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。” 嬴政道:“所以,你的选择是?” 韩非笑了笑,道:“我不怕死,但我还想活着。” 嬴政闻言,眼睛微微一亮,道:“这么说,九公子是答应相助寡人一统天下了?” 韩非摇了摇头,道:“韩非不会帮助秦王。” “可以帮助秦王的也不会是韩非。” “秦王不是让韩非前往太乙山吗?” “或许,从太乙山走下来时,我可以拥有另一个身份。” 嬴政听到这里,笑道:“如此甚好。” …… 叶千秋带着韩非离开了章台宫。 和嬴政的见面,是韩非来到秦国前,最想做的事情。 本来,他是打算向嬴政进言,让嬴政放弃攻韩之事。 但自从听了叶千秋的劝告,他在思考了许多天之后,终于打算听从叶千秋的建议。 韩非透过历史的重重烟雾审视了古今兴亡,也审视了目下的战国大势,尤其缜密的审视了秦国。 韩非也知道,天下必将一统于秦,六国必亡于自身。 在这样的滔滔大势之下,他若再顽固不化,那可要被这滔滔大势给碾压的渣滓都不剩了。 叶千秋的“破而后立”四个字,给了韩非很大的启发。 这世上,或许不缺少聪明人。 但一定缺少引路人。 韩非被叶千秋点醒,叶千秋成为了韩非的引路人。 在既定的命运之中,韩非终于走脱了出来。 韩非会听叶千秋的建议。 但也不是全听。 如果韩非是一个老实人,那他也就不是韩非了。 从章台宫出来,叶千秋带着韩非来到了咸阳城外的渭水河畔。 逍遥子已经在河边等候。 叶千秋和韩非坐在了船上,朝着韩非说道:“从今天开始,韩非已经死了。” “你以后就叫无尘吧。” 韩非闻言,脸上泛起一抹笑意。 “无尘?” “不着尘埃?” “先生,你这是让我加入道家了吗?” “你不怕将来,道家因为我而被诛连?” 韩非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千秋。 叶千秋老神在在的说道:“有我在一日,便没有人敢打道家的主意。” “你不是说,你曾经穿越过岁月长河,看到过自己的死亡吗?” “现在,我告诉你。” “你的命,现在属于我了。” “我不让你死,你便死不了。” 叶千秋这话说的平静无比,但又充满了霸气。 韩非闻言,不禁笑道:“先生,你说这话,让我好害怕啊。” “若非你是个男子,我岂不是要以身相许了?” 叶千秋瞅了他一眼,道:“你信不信我现在能把你踹到河里去。” 韩非急忙正色起来,深吸了一口气,站起身来,朝着叶千秋深深一躬,然后说道:“先生救命之恩,韩非多谢了。” 叶千秋摆了摆手,道:“行了,去吧。” “回到太乙山之后,按着我传你的功法先好生修炼几年。” “一个大男人,还要靠一把剑里的残魂保护,你不嫌寒碜,我还嫌丢人。” “你现在既然是道家无尘,那自然该修行道家法门。” “待我回到太乙山之后,可是要检查你功课的。” “若是你的功课让我不满意,那你这辈子就别想下山了。” 韩非一听,脸上顿时变色,惨叫道:“掌门,要不要这么狠啊……” “我的天赋不行啊。” “练武不是我强项啊。” “能不能通融通融。” 叶千秋道:“没商量。” 这时,叶千秋不再搭理韩非,而是和一旁的逍遥子说道:“逍遥,你将无尘送回太乙山之后,顺便去一趟新郑。” “将红莲给带回太乙山。” “顺便把我的亲笔信交给卫庄。” “他看到我的信之后,便知道怎么做了。” 逍遥子闻言,立马点头。 “我走了。” 话音落下,叶千秋的身影消失在了船上。 韩非见叶千秋离开,朝着逍遥子道:“逍遥兄,有酒没有?” “长夜漫漫,不喝点酒,怎么能入眠呢?” 逍遥子闻言,淡淡一笑,看着韩非,悄然说道:“传闻之中的流沙之主韩非很喜欢喝酒。” “不过,从今天开始,韩非已经死了。” “做了道家弟子,酒以后得少喝。” 说罢,逍遥子摇船划桨去了。 小船从河畔缓缓离去。 夜空之中,传来韩非的哀怨之声。 “还有没有天理了,连酒都不让人喝了……” 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……” …… 韩国特使韩非死了,死在了咸阳的大狱之中。 这一则消息短短几日之内,便在七国之间流传起来。 秦王诏书已经悬挂在了咸阳的城门前,说到了韩非触犯了秦法,自缢于咸阳大狱当中。 韩非下狱,在大狱之中自缢而亡,秦国朝野一片哗然,外邦在秦士人尤其愤愤不平。 韩非是天下名士,一卷《韩非子》,让他成为天下间的大人物。 咸阳市集酒肆之间,有好事者在议论纷纷。 “喂,你们听说了吗?” “韩国的九公子韩非之所以死在了大狱里,是得罪了他的那什么同窗好友李斯。” “听说这李斯和那韩非都是荀子的弟子。” “这两人都推崇以法治国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