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叶千秋闻言,不禁笑道:“贫道和你很熟吗?” “请你吃碗馄饨还不行,你还想讹上贫道?” 驼子听叶千秋口口声声自称贫道,但不是道士的装扮,心中虽然觉得有些怪异,倒也不觉得有什么。 他听叶千秋所言,当即摆手道:“道长,我并不是要讹你,只是想求您收我为徒?” 叶千秋笑道:“贫道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,为什么要收你为徒?” 驼子一听,当即小声道:“道长,实不相瞒,我叫林平之。” 叶千秋听了,道:“嗯,知道了。” 林平之有些傻眼了。 叶千秋的态度着实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热脸贴了冷屁股。 这时,林平之还要说什么。 叶千秋却是抬手,手指放在嘴边,道:“嘘……你的事,容后再说。” 林平之见状,也不好多说什么,就坐在一旁,静静候着。 叶千秋其实早就知道了林平之的身份,毕竟这小子的扮相着实有些好认,叶千秋本身就是易容的高手。 那天,便早已经认出了这驼子就是林平之。 只是,他又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。 天下间的苦难之人多了去了。 不能说因为他知道林平之的遭遇,便去收了林平之做徒弟。 那他叶千秋行走世间,早晚要被累死。 不过,行走江湖,还是理当行侠仗义。 收徒弟嘛,还是免了。 他来此世,不用挽救天下生民,着实没有建立自己势力的必要性。 若是真缺跑腿的,还有华山派的人跑腿。 这时,刘府中又有各路宾客陆续到来。 今天是刘正风“金盆洗手”的正日子,到得已时二刻,刘正风便返入内堂,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。 将近午时,数百位从远方来的客人如同流水一般到了刘府。 什么丐帮副帮主张金鳌、还有什么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来了。 还有什么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、东海海沙帮帮主潘吼、曲江二友神刀白克、神笔卢西思等人都是先后到来。 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,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,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,喧声大作。 岳不群名字虽然叫作“不群”,却十分喜欢交朋友,来宾中许多藉藉无名、或是名声不怎么好的人,只要过来和他说话,岳不群一样和他们有说有笑,丝毫不摆出华山派掌门、高人一等的架子来。 叶千秋看着岳不群神色真挚,倒也不似作伪,便知道这老小子是真心闯荡江湖来了。 这样也不枉他这两年的言传身教。 刘府的一众弟子指挥仆役,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。 刘正风的亲戚、门客、帐房,和刘府的弟子向大年、米为义等恭请众宾入席。 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,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该坐首席,只是五岳剑派结盟,天门道人和岳不群、定逸师太等有一半是主人,不便上坐,一众前辈名宿便群相退让,谁也不肯坐首席。 叶千秋看他们让来让去的,还真够麻烦的。 这时,只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,跟着鼓乐之声大作,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。 群雄听到这声音,都有些疑惑。 这时,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的长袍,匆匆从内堂奔出。 群雄欢声道贺,刘正风朝着众人拱拱手,便走向门外,过了一会,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。 群雄都感到很是奇怪。 坐在叶千秋一旁的林平之朝着叶千秋小声问道:“道长,这刘正风金盆洗手,怎么还请了个当官的来,莫非这官儿也是个武林高手?” 林平之虽然自己武功不怎么滴,但眼见那官儿双眼昏昏,一脸酒色之气,怎么看也不像是武林高手。 武林高手,虽然都不可能都像道长这般模样,但怎么着也得和那厅中的一些人物气象差不多吧。 林平之自己心里琢磨着。 叶千秋瞅了这小子一眼,没说话。 却见那官员昂然直入,居中一站,身后的差役右腿跪下,双手高举过顶,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,盘中放着一个卷轴。 那官员躬着身子,接过了卷轴,朗声道:“圣旨到,刘正风听旨。” 只见那刘正风双膝一屈,跪了下来,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,朗声道:“微臣刘正风听旨,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厅中群雄一见,无不愕然。 那官员展开卷轴,念道: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:据湖南省巡抚奏知,衡山县庶民刘正风,急公好义,功在桑梓,弓马娴熟,才堪大用,着实授参将之职,今后报效朝廷,不负朕望,钦此。” 刘正风又磕头道:“微臣刘正风谢恩,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说罢,站起身来,向那官员弯腰道:“多谢张大人栽培提拔。” 那官员捻须微笑,说道:“恭喜,恭喜,刘将军,此后你我一殿为臣,又何必客气呢?” 刘正风道:“小将本是一介草莽匹夫,今日蒙朝廷授官,固是皇上恩泽广被,令小将光宗耀祖,却也是当道恩相、巡抚大人和张大人的逾格栽培。” 那官员笑道:“哪里,哪里。” 刘正风转头向一旁的一人问道:“方贤弟,奉敬张人人的礼物呢?” 那人回道:“早就预备在这里了。” 说着,转身取过一只圆盘,盘中是个锦袱包裹。 刘正风双手取过,笑道:“些许薄礼,不成敬意,张大人笑纳。” 那张大人笑道:“自己兄弟,刘大人却又这般多礼。” 接着朝着身旁的差役使个眼色,身旁的差役便接了过去。 那差役接过盘子时,双臂向下一沉,显然盘中之物分量着实不轻,并非白银而是黄金。 那张大人眉开眼笑,道:“小弟公务在身,不便久留,来来来,斟三杯酒,恭贺刘将军今日封官授职,不久又再升官晋爵,皇上恩泽,绵绵加被。” 早有左右斟过酒来,那张大人连喝三杯,朝着刘正风拱拱手,便转身出了门。 刘正风满脸笑容,直送到大门外。 只听鸣锣喝道之声响起,刘府又放礼铳相送。 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,人人面面相觑,做声不得,只见那群雄脸上又是尴尬,又是诧异。 来到刘府的一众宾客虽然并非黑道中人,也不是犯上作乱之徒,但在武林中各具名望,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,对官府向来不瞧在眼中。 此刻见刘正风趋炎附势,给皇帝封一个“参将”那样芝麻绿豆的小小武官,便感激涕零,作出种种肉麻的神态来。 而且公然行贿,心中倒是都有些瞧不起刘正风,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。 就连林平之也从旁和叶千秋说道:“看这情形,这刘正风的官帽子是用金银买来的,不知他花了多少黄金白银,才买得了巡抚的保举。” “我来衡山城几日,听得人们夸赞刘正风向来为人正直,却不想也是个利欲熏心,不择手段买官的人物。” 叶千秋听到林平之这么说,不禁笑道:“人都有表象,就好比你小子,装作这副驼子模样,旁人看了只以为你是个驼子,谁又会想到你其实并不是个驼子。” 林平之闻言,心头一动,道:“前辈如何能看出我不是个驼子?” 叶千秋道:“你以为你的这点把戏能哄骗得了贫道吗?” 林平之心下凛然,道:“道长果然是高人。” 叶千秋不理他。 只见那边,刘正风走到群雄身前,满脸笑意,请各人就座。 无人肯座首席,居中那张太师椅便任其空着。 左首是年寿最高的六合门夏老拳师,右首是丐帮副帮主张金鳌。 张金鳌本人虽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,但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,丐帮帮主解风武功及名望在江湖上都很高,人人都敬他三分。 群雄纷纷坐定,刘府的仆人端菜斟酒。 刘正风的一个弟子端出一张茶几,上面铺了锦缎。 另一个弟子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、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,放在茶几之上,盆中已盛满了清水。 只听得门外“砰砰砰”的放了三声铳,跟着又连放了八响大爆竹。 在后厅、花厅坐席的一众各门各派的后辈子弟,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。 刘正风笑嘻嘻的走到厅中,朝着群雄抱拳。 群雄都站起身来还礼。 这时,只听得刘正风朗声说道:“诸位远道而来,光临刘某人的府上,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,感激不尽。” “兄弟今日金盆洗手,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,各位想必已经知道其中原因。” “兄弟如今已经受了朝廷恩典,做个小官儿。” “常言道: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。” “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,国家公事,却须奉公守法,以报君恩。” “这两者如有冲突,叫刘正风不免为难。” “从今以后,刘正风退出武林,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,由得他们自便。” “刘某邀请各位到此,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。” “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,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,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,刘某却是再不过问了。” 说着,刘正风朝着众人一揖。 此时,大厅上鸦雀无声。 刘正风转身向外,继续朗声说道:“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,授以武艺,未能光大衡山派门楣,十分惭愧。” “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,刘正风庸庸碌碌,多刘某一人不多,少刘某一人不少。” “从今而后,刘某人金盆洗手,专心仕宦,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,以求升官进爵,至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,门派争执,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。” “若违誓言,有如此剑。” 说着,只见那刘正风右手一翻,从袍底抽出长剑,双手一掰,啪的一声,将剑锋断成两截。 他折断长剑,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,嗤嗤两声轻响,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。 林平之从旁看了,不免低声说道:“这刘正风的武功还当真是厉害的很。” 有人在座中叹了口气,说道:“可惜,可惜!” 也不知是他可惜这口宝剑,还是可惜刘正风这样一位高手,甘心去投靠官府。 这时,只见刘正风脸露微笑,捋起了衣袖,伸出双手,便要放入金盆,忽听得人门外有人厉声喝道:“且慢!” 刘正风微微一惊,抬起头来,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。 这四人一进门,分往两边一站,又有一名身材高大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。 这人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,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,一展动处,发出灿烂宝光。许多人认得这面旗子的,心中都是一凛:“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!” 那人走到刘正风身前,举旗说道:“刘师叔,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,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,请暂行押后。” 刘正风躬身说道:“但不知盟主此令,是何用意?” 那汉子道:“弟子奉命行事,实不知盟主的意旨,请刘师叔恕罪。” 刘正风微笑道:“不必客气,贤侄是“千丈松”史贤侄吧?” 他脸上虽然露出笑容,但声音却有些微微发颤,显然这件事来得十分突兀,以他如此多历阵仗之人,也不免大为震动。 那汉子微微躬身,道:“弟子史登达拜见刘师叔。” 紧接着那汉子又向天门道人、岳不群夫妇、定逸师太等人行礼。 这时,其余四名黄衣汉子也同时躬身行礼。 定逸师太面带喜色,欠身还礼,道:“你师父出来阻止这件事,那是再好不过了。” “咱们学武之人,侠义为重,在江湖上逍遥自在,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官?” “只是我见刘贤弟一切安排妥当,决不肯听老尼姑的劝,也免得多费一番唇舌。” 刘正风脸色郑重,道:“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,约定攻守相助,维护武林中的正气,遇上和五派有关之事,大伙儿须得听盟主的号令。” “这面五色令旗是我五派所共制,见令旗如见盟主,原是不错。” “不过在下今日金盆洗手,是刘某的私事,既没违背武林的道义规矩,更与五岳剑派并不相干,那便不受盟主旗令约束。” “请史贤侄转告尊师,刘某不奉旗令,请左师兄恕罪。” 说着走向金盆,就要洗手。 只见那史登达身子一晃,抢着拦在金盆之前,右手高举锦旗,道:“刘师叔,我师父千叮万嘱,务必请师叔暂缓金盆洗手。” “我师父说了,五岳剑派,同气连枝,大家情若兄弟。” “我师父传此旗令,既是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,亦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气,同时也是为刘师叔的好。” 刘正风道:“我这可不明白了,刘某金盆洗手喜筵的请柬,早已恭恭敬敬的派人送上嵩山,另有长函禀告左师兄。” “左师兄倘若真有这番好意,何以事先不加劝止?” “直到此刻才发旗令拦阻,那不是明着要刘某在天下英雄之前出尔反尔,叫江湖上好汉耻笑于我?” 厅中,只听得刘正风和那史登达互相扯皮。 叶千秋听的是昏昏欲睡。 林平之见状,则是一脸迷茫,朝着叶千秋问道:“道长,这五岳剑派的人怎么都不希望刘正风金盆洗手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