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宋缺的声音有些温润,磨刀堂还在这座院子当中。 叶千秋没有进入这座院子之前,还以为一进院门就能看到磨刀堂。 但是,进门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是有些错误的。 宋阀经营了二百多年的地界,果然是建的很完美。 进了院门之后,是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,沿廊前行,左转右曲,放眼四方,绿荫遍园,步移景异,意境奇特。 曲廊尽端是座六角石亭,恰是池塘的中心点,被石桥连接往环绕庭院一匝的回廊处。 叶千秋走在曲廊上,一边走着,一边朝着还未见其人的宋缺隔空回道:“宋阀开阀之主的名号,贫道还是听说过的。” 叶千秋走过曲廊,来到六角石亭。 宋缺的声音又隔空传来。 “既然真人听过我先祖之名,那肯定也听过九韶定音剑。” 叶千秋朝着身后的宋师道招了招手,示意他跟上。 宋师道的表情,表示着他很紧张。 叶千秋朝着宋师道笑了笑,然后继续与宋缺隔空对话,道:“昔日谢玄的佩剑,贫道自然也是听说过的。” 宋缺继续说道:“昔日,玄帅死后,玄帅的九韶定音剑便由我先祖接掌。” “如今,这九韶定音剑尚在我宋家。” “宋家先祖本就以剑法见长。” 这时,叶千秋已经带着宋师道走到了石桥上。 叶千秋听到宋缺这话,笑着回道:“哦?那倒是刚刚巧了。” “这九韶定音剑应该是后继有人了。” 半晌间,宋缺没有说话。 此时,叶千秋带着宋师道从石桥过去,到了另一个院门,隐见院门过去,便是另一个空间,里面古树参天,茂密硕壮,生气勃勃。 二人通过这第二重的院门,眼前豁然开阔,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,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,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。 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,与主建筑浑成一体,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,构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。 而在那槐树前方,便是挂着“磨刀堂”三字牌匾的建筑物。 磨刀堂的白石台阶,不长不短。 叶千秋和宋师道一前一后,走上了白石台阶。 磨刀堂偌大的空间里,一人背门立在堂心,身上不见任何兵器,体型像标枪般挺宜,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,屹然雄伟如山,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中绕扎成髻,两手负后,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,睥睨天下的气概。 此人,正是宋缺。 此时,只见宋缺回过头来,负手朝着叶千秋看去,脸上只有平静之色。 站在叶千秋身后的宋师道朝着宋缺躬身行礼,道:“孩儿见过爹爹。” 宋缺闻言,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便道:“师道,你先到堂外等候。” 宋师道闻言,也不敢多问,便直接出了堂外。 宋缺看向叶千秋,道:“真人来的好快啊。” 叶千秋走进堂中,一边看着堂间,一边笑道:“怎么?阀主不欢迎贫道?” 宋缺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笑意,道:“岂敢。” “真人洛阳城中大杀四方,将正邪两道的高手灭了七成以上。” “连静斋、禅院、阴癸派的顶尖宗师级高手也尽数都死在了真人的手中。” “我宋缺便是再狂妄,也知道宋某不是真人的对手。” “又岂敢不欢迎真人到山城一坐呢?” 宋缺这话,看似客气,其实却是不太客气。 叶千秋朝着宋缺笑道:“看来阀主对贫道好像有点意见。” 宋缺凝神道:“不敢,只是宋某有一事不解。” “还请真人给宋缺解惑。” 叶千秋道:“哦?不知阀主有何事不解?” 宋缺道:“真人既然已经将和氏璧取走,为何又要将禅院、静斋的人尽数杀光呢?” “即便道不同,真人也无须将他们全部杀死吧,他们可都是至善之人。” 叶千秋笑了笑,道:“阀主是在为梵清惠惋惜吗?” 宋缺凛然道:“有一些。” 叶千秋道:“我很欣赏阀主的坦诚,但是,阀主也应该知道,梵清惠是什么样的人。” “在这个世界上,最可能死亡的不是墙头草,而是那些坚持己道的人物。” “而梵清惠恰巧就是这样的人。” “她也算是死得其所,没什么令人惋惜的。” “既然掺和到了这天下事当中,自然就要有被杀的觉悟。” “阀主不会连这一点都想不通吧。” 宋缺闻言,微微一叹,负手道:“有些道理,纵使明白,但是,当事实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,还是有些难以接受。” 叶千秋笑了笑,看着两边挂在墙上的十多把造型各异的宝刀。 又看着门的另一端靠墙角处放着的如同石笋般形状,黝黑光润,高及人身的巨石。 叶千秋突然说道:“先前阀主说,九韶定音剑在宋家,现在不知道阀主能否让贫道见识见识这昔日的名剑。” 宋缺闻言,微微颔首,转过身去,从身后的桌上取出一把长剑。 那是一把没有剑鞘的剑! 叶千秋看着那剑,悠悠说道:“九韶定音剑,乃当年淝水之战中力克千军的无敌儒帅谢玄所使用!” “剑长三尺六寸,古色古香,剑呈波浪形,上有九孔!” “它之所以能够九韶定音,乃因对敌时,剑气穿过九个小孔,能够激起奇妙无比的剑音。” “谢家宝树,一代将才。” “昔日的谢玄文韬武略、风流才情皆让人倾倒,谈笑风生大破符坚百万雄师,九韶定音剑硬撼北霸枪,潇洒利落斩杀小活弥勒,救天下第一剑手燕飞于危难时,栽培刘裕走向帝王之路,玄帅虽早逝,不朽是英名。” “谢玄二十三岁击杀两湖帮帮主“刀魔”向在山,位列“九品高手”上上品宝座,多年未逢敌手。” “谢玄无论武功气度都无可挑剔,英俊无匹的相貌,深不可测的武功,无与伦比的气度,九韶定音剑与谢玄着实是绝配!” “这把剑,确实是好剑。” 宋缺抬手,将九韶定音剑抛起。 叶千秋抬手一招,九韶定音剑便到了他的手上。 叶千秋一边看着九韶定音剑,一边吹口气,在九韶定音剑的剑身之上。 叶千秋吹出的气,在九韶定音剑的小孔之上,发出阵阵嗡鸣之音。 叶千秋将九韶定音剑舞出两道剑花,笑道:“宝剑蒙尘,当有一位名主,才能配得上此剑。” 这时,宋缺朝着叶千秋道:“真人此来,是为了师道而来?” 叶千秋微微颔首,道:“确实如此。” 宋缺道:“师道给我的信中,大概简略的说了一些事。” “只是,我想亲自问一问真人,师道当真可以做一统天下的王者吗?” 叶千秋抬头,看着宋缺,道:“这话阀主其实不该问贫道。” “阀主应当知晓,师道并非是胸无大志之人。” “只是,有些时候,需要一点鼓励而已。” “阀主自己虽然是天下第一刀,但是从来不指导师道学刀,反而是让师道学了剑,阀主的确是用心良苦。” 宋缺闻言,道:“哦?真人看出了我的用意?” 叶千秋看着手里的九韶定音剑,笑道:“这好像没有什么困难的。” “阀主的确是一位好父亲。” “因为自己在刀道上走的太远,所以,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子走上自己的老路,便索性不让他去学刀。” “父爱,的确是深沉的。” “但,有些时候,这样也容易在父子之间造成隔阂。” 宋缺闻言,淡淡说道:“真人倒是通晓人心。” 叶千秋笑了笑,道:“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 “这一趟,贫道既然来了,就是为了师道之事而来。” “在此之前,我想问阀主,当日在净念禅院,梵清惠和阀主说了些什么。” 宋缺道:“真人不是通晓天机吗?” “如何不自己算一算呢?” 叶千秋笑道:“如果让贫道算一算,倒也不是太苦难的事。” “那贫道就先猜一猜好了。” “贫道猜测,梵清惠当日定然是和阀主叙了一番旧情,然后又陈述了天下局势,将她静斋要支持李渊次子李世民的计划合盘托出。” “想要取得阀主的支持,是与不是。” 宋缺闻言,脸上平静,点头道:“相差无几。” 叶千秋微微颔首,一边在堂中踱步,一边说道:“那贫道再猜一猜,阀主并没有选择答应梵清惠。” 宋缺道:“的确如此。” “不过,真人为何觉得我和梵清惠没有达成一致呢?” 叶千秋道:“这很简单,那是因为贫道对阀主还是比较了解的。” 宋缺听到这里,脸上泛起少许的惊讶,道:“真人何以对宋缺能有些了解呢?” “宋缺从前可是和真人从未有过交集。” “如果,单凭只是江湖上的一些传言,真人便觉得自以为了解宋某,那未免有些太过儿戏。” 叶千秋摇头失笑道:“当然不是因为这些,贫道了解阀主,只是因为贫道能掐会算,通晓天机。” “天机阁历任阁主虽然大多不显于世,但是世上的事能瞒得过天机阁的,却是少之又少。” “阀主多年前为何会与梵清惠分离,不就是因为你们二人的理念不合吗?” “梵清惠所谓的胡汉一家,胡汉融合,在阀主眼中难道不是太过虚无的空想吗?” 叶千秋此话一出,顿时让宋缺的心中凛然无比。 他和梵清惠的事情,仅仅限于他们两个当事人知道。 这天机子如何能知晓? 难道他真的是通晓天机? 除此之外,恐怕还真的没有其他第二种解释。 他也不相信梵清惠会和天机子讲这些陈年旧事。 宋缺终于明白了天机子的鬼神莫测,也明白了梵清惠等人为何会彻底死在了天机子的手中。 因为天机子着实是太过强大了。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。 即便是有再多的算计,恐怕都是无济于事。 宋缺开始不为梵清惠和那些佛门高僧惋惜。 他只是感叹,乱世必出妖孽。 这位天机子是否真如梵清惠对他所言,是想要谋夺天下至尊之位的妖道。 如果天机子真是这样的人,他又该如何去阻止天机子。 但是,宋师道在给他的信中,又提到了,天机子此来,是为了商量宋阀出兵岭南一事。 通过宋师道的信,宋缺可以看得出来,自己的这二儿子师道,之所以想加入争霸天下当中。 恐怕和这位天机子脱不了干系。 这也让宋缺对梵清惠所言是愈发的担忧起来。 如果,天机子只是想要利用师道,利用宋阀,让宋阀出兵岭南,一统天下之后,他再窃取宋家的胜利果实。 那事情可就太糟糕了。 所以,宋缺必须确定天机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。 通过短暂的交谈,宋缺只看到了天机子是一个心机深沉、敏锐、细腻的人物。 这时,宋缺选择了直面叶千秋,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。 “真人,宋某想问真人,真人如此推崇师道,想要让师道加入争霸天下的大军当中。” 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” 叶千秋看着宋缺。 二人的目光接触到了一起。 叶千秋的气势十分之足。 宋缺的气势也不遑多让。 叶千秋笑道:“阀主希望这天下乱多久?” 宋缺道:“当然是战乱越快平息越好。” 叶千秋道:“贫道也是这样的意思。” “贫道之所以选择师道,是因为贫道和阀主有着共同的心愿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