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如今到了岁末,县学里人也多了许多。 范仲淹变法时,令州县立学,士须在学三百日,乃听预秋试。 两年完成三百日课时实在不少,眼下秋试在即,算着不足三百日课时的学子皆是赶回,否则即被取消第二年参加解试的资格。 章越走进县学馔堂里,到处都是一片筷勺拨动饭盆的声音。 外间是寒彻入骨的天气,而简陋的屋舍里,众学生坐在未打磨过的杉木桌椅上,饭菜气味充斥着四周,众人的咀嚼声与锅碗瓢盆的搅动声混在一处。 这样清苦的生活,有时候反比显达富贵之时,更令人铭记一生。 章越扫了一眼,继续与郭林几位‘越斋’的同窗说话。 章越走进馔堂的一幕,众县学学生们都看了过来。 “三郎!” “三郎!” 章越路过时,不断有人吞下口中的饭食,起身与他打招呼。 章越笑呵呵地与同窗们一一打过招呼。 “三郎,你家食铺的姜豉未免也好吃了。” “是哥哥作得好,怎地吃完了否?我让店中的伙计再送到府上?” “三郎爽利,但不敢再占三郎便宜了。多少钱来一发算我。我再买些送人。” “那就多谢刘兄照顾我家生意了。” “三郎,三郎,我与朋友去食铺吃饭,若报你的名字可否算得实惠些。” “诶,于兄能来赏脸高兴还来不及呢,咱们县学同窗都是一般,去我家食铺就食即送一碗姜豉,不过切记,不要与人张扬。” “好好,多谢三郎了。你家的姜豉真得好。” “三郎,听闻你一人报了九经?”众人都是停下筷子看来。 “是啊,惭愧了。” “了不起,了不起,此番是要一鸣惊人了。” “不敢当,我也就是试一试,若是不成,还请诸位不要笑话我啊!” 一群同窗们笑道:“哈哈,三郎,咱们县学经生里,你居第二无人可居第一了,莫要谦虚了。” “你不成,谁成?” 章越笑了笑,与一众同窗抱拳聊了几句,于是走到台前端起自己的二等饭食的盆子。今日馔堂的二等饭食还成,三大块炊饼,还有蒸茄子,煮萝卜,冬笋,还浇了一勺子五辣醋。 章越端着饭盆走回,即见有人招呼道:“三郎坐此!” 原来是斋长,他与数人占据了一大桌,左右都是空荡荡的,至于前后其他桌子都是坐得满满当当的。 章越与郭林等同窗端饭盆走至斋长一桌。 一人已忍不住道:“三郎,今日可有带姜豉么?” 章越笑了笑,当即取出一罐来放在桌上道:“诸位同食就是。” 斋长斥道:“也不怕人家笑话。” 那人哈哈大笑道:“斋长不知,我就是尝他家食铺这一口姜豉,还有那烧菜烧肉,这是我的馒头,三郎莫与我见外。” 在宋朝炊饼就是今日的馒头,馒头就是馅少的包子,至于包子才是馅多。 章越不客气地接过了,郭林也将他的腌菜拿出与众人同享。 众人在一桌分食,你让我,我推去,并不住谈笑,自有一番乐趣。 一旁有一老生不知章越是何人,不由向左右问之:“此人是谁啊?如今经生都如此了得么?” 旁人笑道:“你怎连章三郎都不识得?” “我这半年来抱病不在县学,若非明年秋试还差了一百多日的听读,不然还在家将养。” “原来如此,这章三郎的兄长就是这一番中了进士,因名次不如其族侄而弃官……” “听过听过。难怪如此,当初我与章二郎同窗两年,他我自是识得。怎么他弟弟不报进士科而报了经生科?” “这说来话长了,这章三郎当初以五经全通考进县学,如今也是经生斋里的易学究和周礼学究。” 第(1/3)页